塞北的风裹挟着粗粝的沙尘,抽打在京能盛乐电厂巨大的冷凝塔上,发出呜呜的尖啸。输煤栈桥如同钢铁巨蟒,横亘天际。而在它庞大身躯之下,靠近煤场入口的接卸区,正是接煤员刘喆和宫世贤负责的场地。这里没有诗意的风景,只有永不停歇的车轮与飞扬的煤尘,以及他们肩上严守煤炭数质量安全沉甸甸的责任。
一辆辆重型自卸卡车,如同移动的煤山,轰鸣着碾过坑洼的水泥地,卷起漫天黑雾,依次在煤场入口的铁栅栏外排起不见首尾的长龙。“吱嘎——”一声刺耳的刹车,又一辆“陕汽重卡”喘着粗气,在我们面前停稳。车未熄火,巨大的引擎仍在低沉地轰鸣震颤。司机摇下车窗,一张沾着煤灰的脸探出来,递出一卷被汗水浸得发软的运单:“师傅,唐家会矿的”, 宫世贤默许地点点头,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地扫向车厢。他绕至车尾,第一眼便紧紧锁定在车厢挡板两侧——那里,焊接着至关重要的铅封底座。他伸出手,指关节此刻显得灵巧而稳定,他捏住那枚拇指大小的铅封,凑到眼前,仔细辨认上面模糊的编号。风卷着煤灰扑面而来,他下意识眯起眼,但这丝毫不影响指尖的触感。他用指腹缓缓摩挲着铅封与钢丝的衔接处,体会着那坚固的一次成型压接点,寻觅着任何可能隐藏的、被剪断后巧妙接合的微小焊接痕迹或毛边。铅封上的字样和编号,必须与司机手中那份被煤灰染黑的运单副本严丝合缝地对上。每一个数字的偏差,都可能意味着途中偷梁换柱的风险。确认无误后,他才沉声报出铅封号:“舜龙物流-3031700,完好!”

刘喆的目光则迅速移向驾驶室上方——那里,小小的地磅单被塑料夹固定在雨刮器下。他踮起脚尖,伸长手臂,小心地取下那张薄纸。认真的辨认上面的字迹。毛重、皮重、净重,三个数字一览无余。“毛重:46.18吨,皮重:16.32吨,净重:29.86吨!”声音沉稳,宫世贤的笔尖立刻在纸上滑动,准确记录。
检查并非总是顺利。有时,铅封上的钢印磨损严重,不得不在呼啸的风沙中艰难辨识。此时,他们会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,与煤矿开票人员填写的数据反复核对,直至每个数字都准确无误。当最后一辆重车查验合格后,如释重负般的轰鸣驶入煤场深处,巨大的卸煤机随即发出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,此时天际已渐渐透出傍晚的暗金色光芒。
舜龙接煤员,宛如一道无形的闸门,屹立于煤流涌入电厂核心的必经之地。他们是煤流关口的守门人,凭借最质朴的专注与坚韧,在磅秤与铅封构筑的尺度之间,精确度量着光与热的源泉。当新一天的煤车长龙再度在远方公路上浮现,那本磨损的登记簿,又将翻开崭新的一页。
西部物流事业部
刘喆